“谁不希望自己生活的环境干净整洁呢？”面对当前全市进行的环境大整治，在南沙路经营烧烤摊的林女士显得很迷茫，尽管周围的同行都认为这次整治和往常不太一样，但她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做了4年夜市，也与执法人员打了4年“游击战”，惟一想的是能有一个固定的地方经营自己的小摊子，这样就能养活一家人。

　　6月底，记者连续半个月对南沙路夜市摊贩进行了调查，尽管执法部门加大了查处力度，但仍有一些摊贩“顶风作案”。“早就摸着规律了，敌进我绕，敌退我出。”卖清补凉的老王笑得有点无奈。其背后，是对城市环境的漠视，还是有着其他苦衷？夜市整治，如何才能既不影响这些特殊人群的营生，又能兼顾环境卫生呢？到底出路何在!

　　□见习记者 梁振海 /文 

　　记者 秦  彦 /图

　　集体“失踪”

　　南沙路不算繁华，但每天晚上，总能见到不少热闹非凡的夜市摊点。记者经过几个晚上的蹲守，在几百米的路段，大致摸清了20几家占道经营的夜市摊点位置。

　　7月8日晚11时，记者再次来到南沙路。记忆中的几个烧烤摊点，却不见踪影。不远处的一个交叉路口，几位执法人员守在路面，见到记者采访，一位执法人员兴奋地说：“近段时间，海口开展环境大整治，我们也加大了查处力度，日夜奋战在街道一线，摊贩都不敢在人行道上乱摆摊了。”

　　记者循着他的手指望去，南沙路两边的人行道上，偶有行人漫步，路面几乎见不到垃圾。机动车道和摩托车道上，车流畅通，一切显得那么整洁而有序。而在几天前，这里却是另一幅场景。

　　“以前，漫步在人行道上总感觉不舒服。”正在上散步的市民陈先生，谈起几天前南沙路上的景象直摇头。

　　他告诉记者，以前每到华灯初上时，南沙路上的夜市摊贩就在两边的人行道上“划地经营”，从晚上8点到次日凌晨三四点，水果、烧烤、清补凉、炒粉炒面……各类夜市摊贩应有尽有。当夜市收摊时，地面上遍地是西瓜皮、椰子壳、纸团、竹签等。“有的地方，甚至让行人无路可行，人行道变成了‘私人道’……”

　　陈先生所述和记者的调查吻合，那么，这些夜市摊贩到底去了哪里？他们还会再出现吗？

　　零时解禁

　　8日晚11时30分许，路口的执法人员陆续离去。

　　记者再次在南沙路逛了一圈，在博巷路口的一广场上，终于找到了4家夜市摊点。记者在其中一家烧烤摊点坐下，旁边一桌的客人刚刚吃完离去，一位妇女快速走来，拿着扫帚将地上的纸团等垃圾扫放在一个崭新的垃圾筐里。

　　这位妇女是这家烧烤摊的老板林女士。“为什么今天夜市出来得这么晚，想吃点烧烤都找不到地方。”记者试探性地问。

　　“现在全市环境大整治，你没看到路上有执法车巡查吗？谁还敢摆出来？12点以后才能摆，12点前他们要赶街。”林女士说。

　　林女士告诉记者，前段时间，她也是摆在人行道上经营，因为“这次管得太严了”，她只好将夜市摊点撤回来。为了维持生活，她花几百元向广场老板临时租了现在这块经营场所。

　　因为环卫工作人员会不定时检查，若发现垃圾清理不干净，老板要吃罚单，所以她要及时将垃圾清理掉，要不然老板就不租场地给她了。垃圾筐是新买的，收摊后还要用水清洗场地。

　　忐忑经营

　　看见广场里面几家夜市已经营业，一些摊贩开始试探性地摆上人行横道。

　　11时40分左右，5辆执法车突然驶来。车辆刚一停下，几十名执法人员马上从车上跳下，直奔那些占道摊贩而去。一些商贩见状，赶紧将自己的夜市用具推到广场里的昏暗处隐藏起来。

　　执法人员当场查了3家还在占道的经营者，查扣一些桌椅、水果等物品。一妇女因其桌椅被扣，还与执法人员争执起来。经过执法人员一番劝解，该妇女终才罢休。

　　一位执法人员告诉记者，他做这个工作也有数年了，有些游动摊贩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只有“大部队”来，这些摊贩才会有点害怕。

　　随后，执法人员将所查扣物品装上车，驾车离去。

　　时间已经划过晚上12时，按照林女士的说法，“12点以后才能摆”，于是，记者又在南沙路逛了一圈，路面的夜市摊贩果然开始渐渐增多。

　　在南沙路与博巷路交叉处，卖甘蔗、槟榔的摊贩拥在路口，让本来并不宽敞的路面显得更加拥挤。该路口两边的人行道上，烧烤、炒粉、清补凉等摊贩也陆续出现，有一家烧烤摊点甚至还将桌椅摆在了摩托车道上。

　　记者屈指一数，这家烧烤摊有8张桌子横在摩托车道上，客人在路上尽情地吃烧烤、喝酒。一位上班骑电动车的陈女士途经此地，只好无奈地拐向机动车道。

　　陈女士气愤地说：“这些夜市摊点摆上车行道，不但影响交通，对食客来说也存在安全隐患。”

　　烧烤摊主也有自己的苦衷：“有人日夜巡查，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一家几口要交房租，几张嘴巴要吃饭，总不能坐着等呀。我又没有钱搞其他生意，只能借下半夜他们下班休息混口饭。”

　　同时，他也担忧地说，“现在在这搞烧烤，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也不知道他们睡了没有，下半夜是否会来赶街，不过自己还是得把垃圾打扫干净。”

　　在南沙路省图书馆旁边，100米长的人行道被夜市摊贩们占领，人行道上有4家夜宵店排成一字，中间还参差有3家清补凉摊和4家烧烤摊，场面十分热闹。

　　在南沙路与海德路交叉路口旁的人行道上，摆有4张桌子，旁边烧烤炉上，一位男子正忙着烧烤，浓烟滚滚……

　　4年游击

　　“我在南沙路搞夜市生意有4年了，也与执法人员打了4年‘游击战’，这样的日子不知何时是个尽头？”林女士无奈地说。

　　当年，林女士从澄迈来到海口，开过三轮摩托车，也在街边叫卖过花生。后来，她看到南沙路与博巷路交叉口，人流车流量很大，逐渐形成了一个夜市“集中点”。于是，她开始在此卖清补凉，约一年后，主营烧烤。

　　“其实，我们也只是挣个辛苦钱，养家糊口而已。”林女士给记者算了一笔账：她小孩每年报名都要花一大笔钱，现在一家人还是租房子住，每月房租加水电至少500元，夜市的10名服务人员还要发工资。“我们这些无证夜市摊点，也需要缴纳各种管理费用。”

　　林女士向记者透露，经营夜市4年间，她都是摆在人行道上经营，“要想占道经营，就必须交钱，如果不交，他们天天来，也没法做生意。”林女士说，“有的人胃口大，每个月得交几百元。去年，每月要交200多元，今年初，降到100多元。不过，近段时间可能是因为环境大整治，没人来收钱了。”

　　然而，交钱也不一定能够得到保障。林女士说，每到整治时，执法人员就会来赶街，自己就得躲起来。

　　“我们与他们，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总是提心吊胆，有时面对大队人马来赶街时，怕得腿都软了，慌慌张张地将桌椅搬走。”林女士说，有一次，她将桌椅摆放在人行道上经营，执法人员突然来到，她来不及收拾桌椅，被当场查扣好几张桌子，一下赔了几百元，白忙了几天生意。

　　此外，“我们也要交点卫生费什么的，这样不需自己备垃圾桶，收摊时，只是收拾桌椅走人，留下满地垃圾，由环卫工人负责打扫干净。”林女士说。

　　见记者不相信的眼神，她从包里取出一叠票据，记者接过仔细一看，这些票据都盖着有关部门的收款专用章。林女士称，她每个月要向这些单位的人交100元的管理费。每当月底时，就有人在晚上10时或凌晨2时左右到她的夜市摊点收费。

　　路在何方

　　凌晨1点多，南沙路上的夜市摊依然很热闹。

　　“难道还要继续和他们打游击吗？”面对记者的问题，林女士苦笑了一声，摇摇头：“以前整治来整治去，也就一个样，这次大整治是否也是一阵风呢？”

　　她告诉记者，以前，每遇执法人员前来赶街时，整条街道占道经营者都会惊呼：“来了，来了。”众摊贩慌慌张张把桌椅等收起来，有时甚至会出现摊主跟执法人员争抢的现象。但是，当执法人员的影子一消失，“涛声依旧”。

　　“在此精心经营了多年，已经有一定的客源，但是没有固定的经营场所，生意难以稳定。我在博巷路口做了4年夜市，也因环境整治在这附近换了4个地方。”林女士说，虽然现在租了个临时场地经营，但也不是长久之计，不知哪一天会“下岗”。

　　“4年的游击战，人也累了，我现在就想找个固定的场所，允许夜市合法经营，租金又不贵，安安分分过日子就行了……”林女士说完，转向另一桌客人，那里，有上一桌客人刚留下的一堆垃圾……

　　林女士的愿望能够实现吗？请继续关注本报系列报道。

　　■延伸阅读

　　隋唐时代，市场的营业时间受到政府严格的规定，每天早晚随着官吏的管制而开闭。到了晚唐，长安开始出现夜市，并逐渐发展到洛阳、开封、扬州等大城市。

　　到了宋朝，乾德三年，取消了三更以后禁夜市的规定，开封甚至因而出现了从五更营业到天亮的“鬼市”。其他城市的夜市也逐渐普及。

　　夜市是主要于夜间做买卖的市场，可能贩售杂货、饮食、游戏等。夜市常是热带、亚热带国家的重要观光景点。在台湾、香港、东南亚等地更是市民生活文化的重要代表之一。

　　小吃是夜市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不同地方的夜市，小贩们都会提供各式各样的当地小吃或者快餐。

　　然而，一些流动、无证夜市的出现，在方便市民的同时，也带来了城市管理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