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保才
看到一个女子在读书,离得太远,只隐约看到了几个字,遐迩,白驹。就这四个字。便觉得,那是篇极好的文章。
遐迩与白驹都是我认为浪漫的字眼,闻名遐迩,白驹过隙。大约是因为这两个成语太过普遍,让我对遐迩与白驹也留下极深的印象。《千字文》中有“吊民伐罪,周发殷汤。坐朝问道,垂拱平章。爱育黎首,臣伏戎羌。遐迩一体,率宾归王。鸣凤在竹,白驹食场。化被草木,赖及万方”。
于是,想起鲁迅的一句话,“我疑心这是极好的文章”,不觉会心。
或许我们都有这样的经验,小时候,不知道那文章是何意,也不知所讲何事,但依然觉得好,这便是文字的最初感触,也是朦胧的鉴赏。长大后,我们依然会有觉得那是好句子的惊艳。前两天读莫言,便有这样的惊喜,“河边的沙地上,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这是鲁迅先生的句子,我们在小学语文课本上读到过的”。莫言直接在小说里用了鲁迅的这句话,足见他对这句话的喜爱。这句话并没华丽辞藻,但是,它简单地描画了事实,却让人觉得质朴可爱,让人印象深刻,有不可磨灭的感染力。
短篇《大风》:“丝线流苏般的玉米缨儿,刀剑般的玉米叶儿,刚秀出的高粱穗儿,很结实的谷子尾巴,都在雾中时隐时现。”这些都是我小时候熟悉的农作物,但是我从来没写出过这样的感觉,所以,由衷佩服他。
这句极好,“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像很远很远的树上有一个啄木鸟在凿树洞……”不用熟悉的意象,而用奇怪的触觉在写通感,联想奇特。
小时候不懂的,长大后便都能说出一二三来,知道了“好”在哪里,便知道了文章与文章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