疍家的历史，源远流长。疍家的生活，扑朔迷离。船不离海，人不离舟的海南疍家人，一边与南海的风浪搏斗，一边随时空的更迭而汉化。那曾经浮居的棚屋，悠扬的咸水歌，地道的疍家美食，独特的疍家歌舞，神秘的信仰与习俗，如今虽能在海岸码头渔村小巷寻找到些许痕迹，而真正的感受和品味却只能走进那泛黄的史籍和专家学者研究的笔记里。

　　结束语

　　■ 本报记者 彭桐 文/图

　　源于古越的棚屋

　　秦汉时期，百越族典型的建筑形式“干栏”，不仅在海南疍家人当中得以传承，至今在南海周边还可看到其影迹。干栏式房屋亦称高脚屋，因南方多雨，地面潮气重，百越人建起如鸟儿居在树上的“巢居”，上面住人，下面养家畜。

　　疍家人在实现渔民化转型后，一部分人从海上搬到岸边定居，就在海滩上搭建简易浮脚茅房栖身，这种棚屋以几根木头为桩柱，以旧船板作楼板，用竹瓦或油毛毡作棚顶。棚屋会随海风摇晃，被陆上居民戏称“鸽寮”。在此之前，疍家人普遍是海洋特色的海上浮居形式———船屋。

　　今年2月，海南大学人文传播学院教授周伟民与来自香港中文大学的专家等一行，专门到陵水新村港探访疍家人生活习俗，发现疍家船板或棚楼板，都用油灰或桐油涂刷，疍民沿袭传统爱洁净，每天清洗居室，主客在室内都是赤足行走。

　走进小巷的美食

　　世世代代水上生活的疍家人，向大海取食，险恶的生存环境和独特的谋生技巧也产生了独一无二的疍家美食。

　　靠捕鱼为生的疍民会挑选最新鲜的鱼虾犒劳自己，除了打边炉，还变换花样把鱼虾做成各式菜肴或酱料，总之“疍家酒席全是鱼，无腥不成饭”，一日三餐除了酸鱼汤、咸鱼煲、炸鱼干，就是炒鱼饼、鱼虾糟、鱼露等。住得简单吃得奢华，解放前后，陆地居民便用“吃如富翁住如鸡”来形容疍民的生存状况。

　　陵水新村港的疍家人是从福建泉州，广东南海、顺德等地迁移而来，距今已有500多年历史，虽历经变迁，但烟火不绝，饮食风味不变。

　　新一代的疍家人于上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尝试在渔排上开餐厅，推出“生猛海鲜”，吸引了南来北往的游客。疍家传统烹饪，也使三亚红沙码头、澄迈东水港、昌江昌化港等成为当地颇负盛名的“食港”。

　　伴随婚俗的歌谣

　　电影《浮城大亨》再现了疍家人生活，里面的歌谣也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买木不知心里烂，选人容易选哥难，阿哥呢？买包花针随路撒，找针容易找妹难，阿妹呢？”而在电影《秋喜》中观众还能欣赏到疍家女的服饰艳彩多变。疍家服饰旧时以唐装为主，现以时装为主，疍民喜爱的首饰与汉族也基本相同，但更偏爱金饰、玉器，疍家姑娘偏爱碧玉和翡翠，结婚后则喜欢戴金耳坠等金饰品。

　　海南省咸水歌传人梁云志介绍说，疍家咸水歌流传已有上千年。按照传统习俗，男方上门迎娶新娘前要升棚祝贺，便唱水上民歌《婚日升棚》；新娘要哭嫁，迎亲那天要哭得双眼红肿才显真诚，因而哭嫁时所唱的咸水歌便穿透了疍家人的一生。

　　根据疍家老人记忆，除了有“哭嫁姐”，传统海上婚礼还有“花船送饼”、“摇船接亲”等仪式。在七八十年前，男女自由嫁娶，男人一般在船尾放一盆草，女人放一盆花，以招致媒约，夫妻多半都是疍家人，也有部分女人嫁到岸上。

传承不变的图腾

　　海南疍民与当地汉人相处，信奉佛教、道教，每个村落岸边建有庙宇，供奉五龙公、海神天后、观世音等，如海口新埠岛、琼海博鳌均有兄弟庙，澄迈东水港和昌江昌化港有天后宫，陵水黎安港和三亚保平港有龙王庙，每逢正月初一、十五疍民都要去上香，并备猪、羊等祭祀。此外，在端午节，三亚疍家人还有祭祀海龙王的习俗，并组织龙舟赛，以祈愿风调雨顺。如今这些源远流长的传统仍在保持中，同样不变的是疍民以龙、蛇为其主要图腾。

　　周伟民说，明清年间的汉书记载疍民都是用“蛋”字，因为海上漂泊的疍民没有户籍，政府管不住，他们是没有社会地位的贱民，所以用下面是个“虫”的“蛋”，意即属于虫蛇之类，直到1953年文字改革时才把这个“虫”字去掉，于1956年正式用“疍”称疍民，这是新中国给这个族群非常重要的肯定，赋于疍民人格尊严。《广东新语》等书记载：“昔时称为龙户者，以其入水辄绣面文身，以象蛟龙之子”。以海为生的疍民，世代对龙蛇尊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