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雨倩

　　在少女白藕般的手臂上点一颗鲜艳的红痣，以验证女人们的贞操，在古代是常见的，叫“守宫砂”。

　　引晋朝《博物志》中记载：如果用朱砂喂养壁虎，壁虎全身会变赤。吃满七斤朱砂后，把壁虎捣烂并千捣万杵，然后用其点染处女的肢体，颜色不会消褪。只有在发生房事后，其颜色才会变淡消褪，是以称其为“守宫砂”。

　　元朝，某年。夏眉庄的右臂上就有这样一个红点，红得那样夺目，红得如此热烈，异于常人。身为朝中重臣的父亲说，这是守宫砂。“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夏眉庄，就是这样一个可人儿。二八年纪的夏眉庄早有意中人———张骞，一个落魄书生。

　　就如许多老式剧情一般，夏眉庄为了情郎不惜脱离父女关系，被赶出家，从此箪食瓢饮，洗尽铅华。张骞养不起她，他们是知道的。张骞会画画，可是名不见经传的张骞一幅画能值几个钱。她心疼他。眉庄说：“用刀子取我守宫砂上的血液作画，会不一样的。”果然，张骞的太阳比任何人的都热烈，张骞的玫瑰比任何人的都娇艳，张骞的枫叶比任何人的都迷人……原先张骞是那样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眉庄，一滴一滴的取，再是一点一点的，后来，随着他声名鹊起，是一片一片的。他看不见眉庄疼。

　　“我想画一幅名流千古的红色草原。”张骞再次向眉庄“取血”来了。这次需要多少，身上所有的血够吗？眉庄双目低垂，内心隐隐作痛。她划开手臂上的动脉，鲜血顺势而流，覆盖了守宫砂……墨砚里的鲜血渐渐散开，像极了一张血盆大口，而夏眉庄是从不会对张骞那样笑。

　　眉庄的血布满了整幅画，红得那样令人心碎，红得那样令人心醉。眉庄就要失血而亡了，张骞还在旁边欣赏自己的杰作。突然，他意识到了，赶紧跑到眉庄身边，抱着眉庄瘫软的身体，无比难过，眼泪滴落在眉庄的脸颊上。轻声问：“我的画上还差一朵娇艳的红花，你还能再给我一点血吗？我将你守宫砂割下填补可好？”

　　眉庄轻轻擦拭张骞的眼泪，笑了。笑得像墨砚里干涸的血液的样子，张着扭曲的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