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省以来，海南省在“五险一金”方面的探索与成绩一直走在全国的前列，如我省是最早进行社会保障综合试点的地区之一，与深圳市在全国率先探索建立了“板块式”的“统账结合”的基本医疗保险；我省的住房公积金在全国首创了“统一垂直管理”模式，公积金覆盖率遥遥领先于全国平均水平。

    2015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将“帮助企业降低成本”作为2016年的五大任务之一，提出“要降低社会保险费，研究精简归并‘五险一金’”。在此之前召开的十八届五中全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的建议》也提出“将生育保险和基本医疗保险合并实施”。这引发了社会各界对精简归并“五险一金”的热议。

    一、海口市“五险一金”的缴费水平

    海口市“五险”现行政策规定，用人单位及从业人员的月缴费工资额（以下简称“缴费基数”）按实际工资总额确定，缴费基数高于全省上年度在岗职工月平均工资（以下简称“全省上年度社平工资”）300%的，按全省上年度社平工资300%核定；低于全省上年度社平工资60%的，其中基本养老保险经市社会保险事业局核定，报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备案后，可按实际工资总额征缴，但不得低于全省上年度社平工资50%，基本医疗、工伤、生育和失业保险的不得低于全省上年度社平工资60%。海口市“一金”现行政策规定，用人单位及从业人员的月缴存工资额（以下简称“缴存基数”）按实际工资总额确定，缴存基数最高不得超过海口市上年度社平工资300%，最低不得低于海口市最低工资标准。2014年度全省在岗职工年平均工资为50589元，海口市在岗平均工资为50608元。

    用人单位应承担的“五险一金”综合费率最低为工资总额的34.7%，最高为43%；从业人员应承担的“五险一金”综合费率最低为其本人工资的15.5%，最高为22.5%；用人单位与从业人员应承担的“五险一金”综合费率合计最低为50.2%，最高65.5%。因此，缴存“五险一金”的综合支出对从业人员而言并不轻松，对用人单位而言更是一项不小负担。

    二、海口市合并实施基本医疗保险与生育保险的可行性

    根据中央的政策改革思路，精简归并“五险一金”目前最可能实施的是合并基本医疗保险与生育保险。合并实施基本医疗保险与生育保险的可行性表现：

    一方面，方便从业人员费用报销。实践中常常发生参保产妇一笔医疗费用支出由生育保险、医疗保险分别进行报销的现象。另一方面，降低经办机构业务成本。基本医疗保险、生育保险都由市社会保险事业管理局经办，两者合并实施除了方便、快捷地办理从业人员的相关费用报销外，还有利于精简人员，节约业务运行成本。这是因为生育保险0.5%的缴费比例相对于基本医疗保险10%的缴费比例而言是微乎其微的，加之生育支出实际上是一种特定人群在特定阶段特有的医疗费用支出，即生育保险参保人中的育龄妇女只有在生育时才会消耗保险基金，基金支出规模小。

    三、海口市进一步精简归并“五险一金”的难点

    海口市的失业保险、工伤保险、生育保险当前的缴费比例合计不足4%，但它们的运行状况良好，基金结余较大。尤其是工伤保险，由于海口市大型工业企业不多，工伤事故发生率低，基金支出规模小。导致用人单位、从业人员社会保险缴费负担重的原因在于基本养老保险与基本生育保险的缴费比例高，精简归并社会保险的瓶颈在于降低缴费比例将加剧保险基金的支付压力。

    目前海口市的基本养老保险基金缺口较大。海南省的社会保险是1992年开始全面建立的，在基本养老保险方面，1992年以前退休的从业人员、1992年以后退休的从业人员在此之前的工作年限视同缴费年限，他们的养老金支出全部由用人单位和现职从业人员的基本养老保险缴费来负担。也就是说，基本养老保险是“空手起家”，政府将本应承担转制成本通过设计较高缴费比例而由用人单位和现职从业人员来承担。因此，降低基本养老保险的缴费比例的同时又要保障养老保险基金支付能力，必须明确政府的财政投入责任，消解基本养老保险制度的历史债务。

    海口市的基本医疗保险基金支出压力开始逐渐显现，结余的基金量逐年减少。与基本养老保险一样，政府财政也没有承担基本医疗保险的投入责任，可以说基本医疗保险执行的并不是“以收定支”而是“以支定收”的筹资原则。根据笔者了解的情况，全市目前参保的在职人员20余万，退休人员10余万。退休人员是基本医疗保险基金的主要消费者，但根据现行政策的规定，退休人员无需缴费而直接享受基本医疗保险待遇。因此，如果降低基本医疗保险的缴费比例，必然影响待遇水平；基于社会保障待遇的刚性，待遇水平的下降势必引起参保人的不满，甚至引发基本医疗保险的退保潮。

    住房公积金深受从业人员欢迎，这一方面当前房价较高，大部分家庭购买房屋都面临较大的压力；另一方面用人单位按1：1配套缴存从业人员的公积金并全额计入个人名下；再一方面，住房公积金提取条件在逐步放宽，除了购房、偿还房贷本息外，符合规定条件的情况下还用于建造、翻建、子女上学以及重大疾病治疗等。笔者认为，在某种程度上讲，公积金成为用人单位为从业人员“发放”的第二份固定的“工资收入”，住房公积金的缴存基数、缴存比例已经成为用人待遇的重要考量因素。

    四、海口市精简归并“五险一金”的实践展望

    海南省虽然是全国最大的经济特区，但建省时间晚、发展起点低，旅游等服务产业仍然是“看家产业”。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劳动力数量需求大，人力成本支出多，精简归并“五险一金”对帮助企业降低运营成本至关重要。理论上讲，从政策制定到政策执行，中间尚有一个自上而下的政策文本传递过程，笔者保守估计，精简归并“五险一金”在海口市落地执行至少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

    笔者认为精简归并“五险一金”在海口市层面的政策调整空间不大，这主要是因为基本养老保险、基本医疗保险、失业保险、工伤保险与生育保险均已实现了省级统筹，不管是险种之间的合并还是各险种缴费比例的下调，都需要由省政府及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甚至是国务院层面统一制定具体政策。必须强调的是，只有政府承担应有的财政投入责任，划拨部分国有资产补充社会保险基金，才有条件适时降低社会保险缴费比例，诚如财政部长楼继伟此前所言，“如果没有这个划拨补缺口就没有条件降低费率。”当然，用人单位在住房公积金缴存比例的选择上有自主权，经市住房公积金管理局审核批准后可以调整缴存比例，但调低缴存比例可能会引起从业人员的抵制。

    （黑启明，经济学博士后，海南医学院管理学院常务副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赖志杰，社会学博士，海南医学院管理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