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蔡 旭

    海南人与灯楼角

    我早就知道灯楼角，但以前从未到过灯楼角。

    作为一个长居海南的人，总觉得灯楼角很亲近。

    它在祖国大陆最南端，离海南岛最近。

    从灯楼角到海南的临高角，也才12海里。

    68年前，解放军渡海解放海南岛，就把从灯楼角到临高角选为主要的航线。

    他们知道合适，路程合适，潮向合适，人心更合适，琼崖纵队就在那里迎接。

    早在1894年，法国人建灯塔，就在灯楼角建一座，临高角建一座。

    两座塔一模一样，外形一样，材料一样，20.6米的高度也一样。

    灯楼塔射程13.8海里，临高塔18海里，足够把整个海峡所笼罩。

    两塔的灯光，一起射穿琼州海峡的漫漫长夜，一同照亮了中国与东南亚的航程。

    后来，灯楼角的灯塔不在了，临高角的在，就照它的样子，再造了回来。

    这一天，我从海南来到灯楼角，来亲近这位久慕大名的近邻。

    海峡的波浪在，老灯塔在，“渡琼作战指挥所”也在。

    一座36.6米高的多功能、智能化、现代化灯塔，顶天立地般屹立。

    这是1994年，老灯塔百年之际，设立的中国大陆最南点的地理标志。

    我知道，不久的将来，更有一道跨海大桥飞越琼州海峡的上空。

    灯楼角，正是海峡北面的起点。

    那一天，我会坐着汽车从海空中降落。

    海南岛与雷州半岛，就会拥抱在一起。

    我与灯楼角，就会拥抱在一起。

    探访“渡琼作战指挥所”

    我从海南来，跨过琼州海峡，寻访当年的“渡琼作战指挥所”。

    这是灯楼角。雷州半岛的最南点，中国大陆的最南端。

    大陆距海南岛最近的地方。

    就在灯楼角灯塔的附近，我见到了一幢石头砌筑的灰色小楼，门口挂着“渡琼作战指挥所”的木牌，而在墙角，则有“解放海南启渡点”的标志。

    正是它，正是这里，掌握着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役的按纽。

    站在楼门口，我拨开岁月的烟云，看到了1950年的春天。

    指挥所内，人民解放军15兵团的首长在运筹帷幄。

    作战值班室墙上的军用地图，两支的红色箭头，正越过海峡直指海南岛的正北与西北。

    3月15日晚上7时，40军352团加强营在这里启渡，打响解放海南渡海作战第一枪。

    4月16日傍晚5时，长达5公里的海滩上，40军与43军的将士与大大小小数百艘战船，万箭齐发。

    这个不眠之夜，枪炮轰鸣，火光冲天，浴血奋战的英雄们，创造了木船打败兵舰的世界奇迹。

    站在“渡琼作战指挥所”的门口，我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正是在这个启渡点，革命的航船乘风破浪，驶向胜利的未来。

    正是在这个指挥所，扣响的第一枪，改变了海南的历史，以至共和国的历史。

    就在海南建省办大特区30周年的前夕，我从海南来，来到了68年前。

    明白了，今天是从哪里走过来。

    更不会忘记，是怎么样走过来。

    灯楼角有条合水线

    一条奇妙的线，出现在琼州海峡灯楼角的海面。

    一条分水线，一条海水的分界线。

    东面是南海，西面是北部湾。

    又是一条物产的分界线：

    这一片南海有生蚝而没有珊瑚，这一片北部湾有珊瑚而没有生蚝。

    北部湾的水盐分高，浮力大，人跌下海也沉不下去，叫不沉之海。

    其中之奥妙，在于两个海区潮汐各异。

    涨潮时，不同方向的潮水同时上涌，形成了十字浪的奇景。

    落潮时，一条沙洲直入大海，水线成了一条沙线……

    一条奇妙的线，出现在琼州海峡灯楼角的海面。

    定名分水线，人们更喜欢叫合水线。

    这条线，把南海与北部湾合到一起。

    把雷州半岛与海南岛合到一起。

    亿万年前，大陆与琼岛本来就陆地相连。

    地壳运动把它们分开，但在深深的海底依然相连。

    三十年前，半岛与海南也同属一个广东省。

    政区变动把它们分开，但方言与习俗依然相连。

    分明是分水线，其实是合水线。

    这一天，我从久居的海南，回到出生的广东。

    面对一条水线的分分合合，而感到趣意盎然。

    欣赏分水线，大自然的一大奇观。

    回味合水线，背后的深沉意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