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新立

    昨晚，在龙昆北路，一个女孩手拿一串黄皮边走边吃，与我们擦身而过。我们看她，她却不看我们，嘴在不停地吸吮，咀嚼，完全陶醉在黄皮酸酸甜甜的滋味中，将面对美食欲罢不能的天性率性流露。大家相视而笑，不知谁说了声，快走，我们也去吃黄皮。

    在黄皮上市季节，你想看不想看，海口的大街小巷都是黄皮，想听不想听，大家说的也都是黄皮。箩筐装的，小摊上摆的，肩挑的，手提的，几乎都是黄皮，随便在一个果摊前停下来，能看到扎成一把一束新鲜又饱满的黄皮。别看满街满眼的黄皮，卖黄皮的阿婆却不着急，也不高声叫卖，只在有人停下时，才会开口说果子有多新鲜，有甜的也有酸的。听不听由你，买不买也由你。

    阿婆矜持，是算准了你会买，因为没人会拒绝黄皮酸酸甜甜的诱惑。在公司偶然提起黄皮，马上就有人跑到纸篓旁吐口水，连声说“酸，酸”，尽管动作夸张了些，但却把黄皮那酸酸甜甜的感觉准确地表达了出来。

    黄皮，果皮泛黄，卖相一般般，与其它水果相比，米蕉细腻，杨桃通透，芒果滑腻香口，荔枝甘甜，菠萝蜜气味弥漫，番石榴翠绿养眼。而黄皮则像一个正在长大的小女生，有点小性子，有点萌，就是让人心动的小可爱，入口酸酸甜甜。无论你是第一次吃还是经常品，都会感觉到亲切，感觉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就像它一直生长在我们自家后院，一直陪伴我们长大似的。

    每年的六七月，都有吃不完的黄皮，家里冰箱有冷藏，公司有同事刚从乡下老家带回来的，也有自驾去果园采摘的，更多的是从街头现买回来的。我们每天和同事一起吃，和家人一起吃。很多人相信，每年夏天吃上两三个月黄皮，好比中医的冬病夏治，是养生，消食祛毒。

    当地人介绍苦黄皮，把果肉、果皮和果核整个放进嘴里嚼，再连渣带汁吞下，治消化不良，胸腹胀满，呼吸不顺畅等症状最好。我试过，说得容易，根本咽不下，因黄皮的皮和果核都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倒是黄皮泡水喝，令人舒爽。具体步骤是，取十几枚果子轻轻挤一下，记住，挤开就好，千万不要把果肉挤出来。挤开的黄皮放在一个带盖的杯子里，用凉开水泡了，放冰箱里降温。

    等你午睡醒了，或是一身汗渍地从外面回来，那杯泡了黄皮的凉白开一定是你的最爱。它不像碳酸饮料那样刺激强烈，是一种温和的味道，绵绵不断，甜中有酸，酸中带甜。一时间，液体浸润，由淡变浓，由弱变强……

    那些因挤压而变形的果子正滑向你的舌头，你马上就能感觉到浓郁的果香正与你的牙齿发生碰撞，那又酸又甜的感觉，是激情，也是满足。遗憾的是，那种苦味很重，药用功效最好的苦黄皮很难买到。无论你要甜的酸的或是苦的，卖黄皮的人都会指着眼前的黄皮说，“就是它喽”。

    这是个奇特的果子，说它奇特，是因为它看上去品相平平，但吃起来却酸甜适口，欲罢不能。几年前老母亲从北方初来，被海南花哨的水果打动，起初专挑什么杨桃、莲雾、菠萝蜜、山竹吃，感觉自己有福气。后来吃到黄皮，感慨说这才是海南最好吃的水果。外孙五岁，贪玩，吃起黄皮来像模像样，不看电视，不说话，不做其他任何事。

    黄皮，不起眼，却硬是使绅士忘却斯文淑女丢掉文雅。你想啊，人的味蕾不受刺激，感官不受诱惑，耐性不折磨到底线，谁会心扉大开，不遮不掩，还原人的本相。敢问世间哪种水果有这种魔力，只要遇到，便让人少了几分矜持多了几分恣肆。

    作为岭南一带最有亲和力的水果，黄皮既可登大雅之堂，又可留在寻常百姓人家，它亲近所有的人，可与任何的美食取向对话。一盘黄皮可会宾客，一杯黄皮冰水可解暑热，一盘黄皮焖马鲛鱼，可叫板水果配菜。这就是黄皮，不吃则罢，吃，必气顺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