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勇

    公派外省学习，期间忽患牙疼，打针、吃药多日，均不见效。

    一日上午，我就医归来，路途中邂逅一个半生不熟的干瘦老头。这人跟我一样，喜欢打太极拳，我俩常在我所住旅馆近旁的公园里相聚晨练。这时老头见我捂着腮帮子“嘶嘶”吸气，立马猜出我是牙疼，于是自我介绍说他是中医，叫我张开嘴让他察看患处。蹙着眉头看了一阵，同时询问了相关情况，老头说他有个自制的牙药，对我眼下所患牙病有特效，可以很快缓解疼痛，还说他家就在我所住旅馆对面的巷子里，一会儿他会给我把药送过去。

    两人分手后，旁边有个中年妇女走上前来与我搭腔，说你今天算是碰对人了：这老头姓梁，是我们这一带的名中医，尤其擅长诊治牙疾。我半信半疑，心想我先后去过好几家大医院，打针、吃药都不顶用，他那个自制中药就能把我的牙痛治好？也许是跟我“揽生意”推销他的药，或者他根本就没什么牙药，只是随口吹吹牛而已。

    果然，我返回旅馆后好一阵，仍不见老头送药来。

    接着是中午，接着是下午，接着到了晚上，还是没见老头过来。

    次日，还是没见老头来旅馆找我。

    第三日，由于牙疼难忍，我只得结束学习告假提前回家。这时我早已把老头送牙药的事撂到了脑后。不料在那人头攒动的高铁站门口，我拎着行李准备进站时，忽有个陌生小伙子叫住了我，邀我见一下不远处小车内的一个人。我走近一看后座车窗里探出的那张脸，一时怔住了：嗨，这不正是那梁姓老中医吗？！

    “嘿，差点找不着你了！”梁医生说着递给我一小塑料袋咖啡色药丸，说这是送我的牙药。

    我自然是连声道谢。梁医生这时也不让我多说话，只催我赶快倒出一粒药来咬上，说很快就能见效。

    我依旧半信半疑，没想到这药还真是神奇，咬上不多一会儿，那纠缠多日的病牙就不怎么疼了！这期间，就听到那小伙子在一旁跟我说话：

    “爷爷前天回家途中不幸被摩托车撞裂了左小腿，送医院做了手术，还打上了石膏。今天他伤痛稍好些，便想起你牙痛的事，叫我给你送药；听说你刚刚离开旅馆乘火车来了，就叫我尽快开车来车站，考虑到我不认识你，他非得爬起病床，与我一同赶到车站来找你……”

    我闻言俯身往车内看，发现梁医生左腿平搁在座位上，小腿部位果然裹扎着白晃晃的石膏！

    我大为感动：“您……您都这样了，还惦着送药给我……”

    梁医生一脸的不在意：“答应了的事，哪能随意忘了呀。”

    我一时百感交集，接下来也忘了跟梁医生具体聊了些什么，直至对方跟我告辞，小车吐着白烟一路远去，这才回忆起他刚刚跟我说过的一段话：“‘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命’，其实我也牙疼过，对这话深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