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新书打开一个乡村女孩的新奇世界，在成人圈子引发热议。生活和工作在海南的儿童文学作家邓西的新作《路过一棵开花的树》日前由中国少年儿童新闻出版总社、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发行。该书入选“《儿童文学》金牌作家书系”，是该出版社的重点选题图书，也是海南省文学院首届签约作品。

    这是作者历时两年多时间精心打磨的一部现实类成长小说，也是其首部长篇小说。小说文字清新质朴，充满童趣和幽默，触及到成长中围绕生命、死亡、爱等命题。捕捉到童年生活中的闪光点，文字间有一种坚定的温暖向上的力量，读来恬淡温馨。该书出版不久，得到不少孩子和家长的喜爱，也吸引了国内众多作家、评论家和专家学者的目光。

    □本报记者 彭桐 文/图

    A作品背后的故事

    长篇小说《路过一棵开花的树》出版，对邓西来说，是一个新的起点。她的儿童文学小说创作已有6年，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多次获得全国各类短篇小说奖项。6年来，邓西坚持不懈地写作，从短篇小说逐步到长篇小说，她认为这是一个很自然的过程，用短篇打好扎实基础，写起长篇来就轻松一些。

    “这是一本有故事的书！”谈及新出炉的著作，邓西满面喜悦，侃侃而谈，“可以说这本书写的是我自己的故事，但又不完全是我自己的故事。主角小女孩木小树可以说是我，但又不是我。她可以是你，可以是她，也可以是任何一个能够与其产生共鸣的人。这就是文学，它由某一个人的故事衍生成为某一部分人的故事。它具有某个时代较为鲜明的特征，这里面有上世纪70-80年代共同拥有的美好回忆和童年、少年生活。”

    邓西的家乡是湖南南部一座城市下辖的一个村庄。上世纪80年代中期，其父亲在乡村创业搞规模养殖，但终因各种原因失败了。父亲创业屡遭失败，却依然乐观开朗。这对她的成长影响很大，所以她记录下了这个故事，并让它成为这本书里的背景。

    邓西介绍说，她设定主角小女孩木小树在自己父亲创业失败的阴影下，家里的经济状况陷入困顿之中，经历了一个艰难但美好，充满希望的成长故事。这一点可能与70-80后同龄人的成长故事有所不同，但在成长的过程中经历的美好、希望、温暖、坚毅、蓬勃向上的力量是一样的；成长的迷茫和伤痛是一样的；努力与命运抗争，迎来胜利时的微笑和泪水也是一样的，“当这一切以一个孩子的眼光来书写，成为文学作品时，它自然而然能够贴近孩子们的内心，会有一部分与孩子们的世界重合！”

    女孩木小树在成长过程中，得到了来自父亲的力量、老师的帮助和友情的滋养以及阅读带来的无限可能。在两年多打磨这部长篇小说中，她得到了多方面的磨炼。最初她想写这个故事，是因为觉得自己的童年生活丰富多彩，富有特色和趣味，可以分享给小朋友，而且还想用文字记录她在海南城市生活时常想起的“那个曾有20多户100多号人逐渐消退成只有两三户10多人的村庄”，想让“村庄和那些父老乡亲活在文字里”。

    “最开始我在我的微信公众号上面连载一些小片断，被朋友们转去给自己的小孩看。他们给我反馈，说小朋友很喜欢，觉得很有趣，让我坚持写，这就有了12万字的初稿，后又有了第二稿15万字！”谈及创作过程，邓西有很多感动与感慨，“正如一些老师所说，初稿和二稿的主要毛病是，素材太多，主线不太明朗。稿子放了半年多后，我才决定把父亲当年在乡村创业作为故事发生的背景来写，小说里的父亲是以我父亲为原型写的，同时也把儿时的小伙伴写进去了，当然是有所舍弃，不再把‘童年的珍宝’一股脑地兜出来，而是细细挑选、反复甄别，精心打磨、雕琢成一串美丽的珠子！最后完整面世的作品是经过三次大改N多次小改！”

    当稿件进行彻底的修改，实际上是把十几万字的故事重新写了一遍。就像重新盖一座房子一样，把所有的材料重新设计、整合，推翻重来，小说最终文本的大体面貌，总算回答了初稿面临的许多问题——作为写作者，我为什么要写这个女孩的故事，这个故事为什么非写不可，我为什么会选择这些素材，这个故事为什么重要，它到底要表现什么样的生命体验和思考？

    最终成书的文本让责任编辑汪可感到满意，认为邓西在痛苦修改过程中一定积累了非常多的经验，对于一个创作者来说这个过程或许比一本书的写作成果还要重要。汪可说：“作为第一部长篇小说，邓西完成了对自己的超越。我觉得这部作品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儿童小说或者儿童文学，它更倾向于成长小说。非常具有作者个人的特色，是一部带有自传色彩的迷人小说！”

    B主角之外的张力

    在儿童文学博士、评论家、海南师范大学副教授程诺看来，《路过一棵开花的树》，是近年来的儿童小说中一部令人惊喜的作品。这部书的名字温婉而优雅：“路过”一棵开花的树，让人联想到席慕蓉的名诗《一棵开花的树》，读罢全书，会发现小说与这首诗之间的确有着呼应之处，但它的内涵延伸进了更加丰富而深远的境界中。

    小说的灵魂形象是一棵被主人公称作“紫色火焰”的老树，它繁茂坚韧，每年都不屈不挠地绽放满树繁花，正是饱经岁月洗礼的古老村庄的象征。书中也多次表明这一点，比如：“你说，木村是不是像一棵树？它在衰败，在变老。”“木村像一棵大树，那些离开村庄的人像曾经栖息在树上的鸟儿，他们飞离了大树，但大树仍在不屈不挠地生长，以它的方式努力抗争……”

    尽管作者特别提出，小说里面女孩木小树和她的好朋友秀米的成长、友谊是一条明线，另外一条暗线则是上世纪80-90年代外出打工对乡村的冲击。而且，小说里面关于女孩的成长体现得特别明显。但是，《天涯》杂志副主编林森则认为，这部作品中更重要的一个人物其实并不是女孩木小树，而是父亲木子。

    作为一个不断失败的人物形象出现，他先是在城市里不断地碰壁，然后回到乡村里，孵鸡养鸡失败，又养猪还是失败。“这整个的过程是一个失败者的形象，但是在这个失败里面，我们看到的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理想化的父亲。往往在我们身边就有这样的人，但我们很少去书写这样一种真正的理想化的父亲！”林森说，父辈常常是木讷的，一种无所作为的，很低矮的形象，“但在这部小说里，她把父亲描叙得特别精彩。我感觉他是一个真正潜在的主人公，甚至不是潜在，他已经走到了前台。”

    有评论家认为，邓西的创作观和其他同类型的小说显得更开阔一些。她没有回避成长中真正来自生活的困顿，小说中所呈现的小树的成长世界就是和成人的世界打通的。作者没有刻意回避成长中不美好的一面，也没有把主角完全隔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她所经历的成长困惑因此显得更真实，更容易打动读者。

    河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李浩专门写了一篇《现实，经验和成长史言说》的评论文章。他分析说，邓西写下的是一个“那种生活”里的女孩的成长史，她写下的大约也是在一个区域内所有女孩的成长史，它能唤起有同类生活经验的阅读者强烈的共鸣，它也能让那些匮乏这种经验，却可以从这种“他者经验”中完成对他者的体谅和悲悯的阅读者的共鸣。因为，它讲述的是人，真实的人生感受和内在的渴望。

    李浩说，更难能可贵的是，该小说在直面具体的生活之苦的同时，始终有一股光透进来，它有着令人感动的温暖和温情。很多方面的处理比较克制，对社会问题有一定的思考和积极引导，给人的虽有忧伤但不怨恨、核心是温暖和爱的力量。

     C 文本彰显的美学

    《路过一棵开花的树》触及到了成长中围绕生命、死亡、爱等命题。捕捉到了童年生活中的闪光点，文字间有一种坚定的温暖向上的力量。同时小说没有回避成长中的一些必经的困惑和迷惘，比如家庭的关系、死亡、异性间关系等议题，为小说增加了思想和深度。不仅这些方面得到专家学者、作家和评论家们的肯定，这部作品在语言特色、叙述能力、艺术表现手法和引发的儿童文学思考等诸多方面，也得到了不少的点赞。

    海南省作协副主席张浩文感慨地说，《路过一棵开花的树》不光是书名诗意盎然，整部小说都是诗意葱茏。所说诗意不是指遣词造句，不是指个别意象，而是指整体塑造的艺术世界。这个艺术世界就像是一幅淡远的国画，不需要去刻意说什么，已有了美的力量，这一点难能可贵！

    “这是一部近年来关于乡村题材的优秀之作，既有现实主义的精神，又有诗化写意的风格，可以说是从乡村经验这块土壤中绽放出的童年心灵之花！”《儿童文学》杂志主编冯臻说，邓西用轻盈细腻的笔触，充满童趣和幽默的语言，将一个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山乡生活写得栩栩如生。“在我所熟悉的儿童小说范式中，《路过一棵开花的树》是一个独特的文本。”

    从事儿童文学研究的纳杨说，该部作品的独特性主要体现在塑造了一个独特的女孩形象、情节的独特性和小说中的成人形象的独特性等三个方面，此外还有小说文字清新质朴，读来恬淡温馨，特别是还带来了一个“附加值”，不是主题的主题，那就是写出了90年代农村发展的一个缩影。

    在海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博士吴辰看来，故事情节的发展跌宕起伏、心理细节的刻画入木三分等值得可圈可点，“既是一本非常复杂的作品，也是一本关于传承的书，让人看到一个真实乡土世界的存在！”

    “读《路过一棵开花的树》一书，品味到了文字的艺术魅力，灵魂角色塑造的精准，思想与心灵碰触的热感，更捕捉到大隐无形的教育元素的成功植入！”儿童文学作家赵长发颇为感慨地说，尽管邓西写长篇小说还有一些不足，但她已找到了很好的路径，这部新作在人物名字的诗情画意与代入感、淳朴民风与人性的交融、文字的张力和承载力、角色的成功刻画和完美的塑造等方面均值得细细品味，“可以说，这是近年来我国儿童小说中一部令人惊喜的作品，它在海南省儿童文学发展史上写下厚重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