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立

    是有一些年了。那个时候自己20出头，也年轻。

    一个姓宋的老同事开了个公司，问我：“愿意来帮忙吗？”我几乎没有犹豫，说：“好。”我那一颗不安分的心，让我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从离职到再就业的过程。

    宋同事的第一桶金，是分包的一单绿化移植的项目。从一处有几百万平方米大的苗圃挖树苗，按设计图纸上的要求，移种到另一处的开阔地上作为景观绿化。难度不大，工作量却很大，并且要有熟悉绿化的管理人员。我成了那个唯一的管理人员。我要管理来自外地的农民工，最多时有60多人。

    开工的3月，一早6点15分，我带着农民工们，吃好早饭，准时出发。

    工人们陆续地扛着锹拿着各自的工具上了载送我们的卡车。我坐副驾驶座。在车上，我给驾驶员做接下去的安排，一会，你送完工人们，载我去买菜。买完菜送我回苗圃后，你也别离开，继续载挖好的树苗送到开阔地那儿去种，送完再回苗圃继续载，我会记录你今天一共载了多少树，以算费用，你自己也记录下……

    工期紧的时候，卡车变成了两辆，又增加了一个叫朱涛的管理人员。朱涛以前做过项目，是一个绿化老板推荐的，说这个人年轻，踏实，干活也卖力。朱涛成了我的副手。

    那时的自己，就像个陀螺，永远转啊转，不知道停下来。因为年轻，哪怕每天都累得够呛，但第二天一早起来，又精神充沛，有使不完的劲儿。

    那时我所谓的生活，除了工作，还是工作。那些永远忙不完做不完的却是乐在其中的工作。

    如果说上半年，那是个感叹号，那下半年就是个句号了。

    历经过夏日的酷暑天。9月，下半年的收尾开始了。

    工作量没有上半年那么多了，民工们也只剩下二三十人。活儿有时来不及干，怎么办？不怕，宋同事联系了当地的一些老头老太，请他们到工地上干活，除草，种小灌木，有几个相对年轻的老头，还可以浇水。这是个很好的算盘。为啥？这些人工资低啊。

    唯一困难的，是早晚的接送。宋同事有一辆面包车。很长一段时间，是宋同事接送的。宋同事去外地旅游了，要去一个星期。我担负起了接送的任务。

    我送了四五天，眼瞅着宋同事快要回来了。

    下班前，我终于忙完了。我在那条没有行人的，叫做合欢路的水泥路上练倒车。我真正拿到驾照后就没好好开车。我把车子倒得很快，越来越快。我将倒车练得很自如，也很得意。

    以至，当老头老太们坐上车，我使劲地踩住油门，忘记天色已经暗了，光线远没刚才好了，车子飞快地往后倒。随着重重地“砰”的一声，我又听到了车上老头老太们的一阵呼喊声。是撞上什么东西了！我着急慌忙地下车，车屁股撞上了一棵合欢树。那棵树，犹自在摇晃着。几个车上的老太太，捂着眼睛，还有脸，很痛苦。我愣在那里，想哭了。一个老太太说：“没关系的，小伙子，我们没事的。”真的没事吗？我不知道，但我对老太太哪怕是安慰的话心存无比感激。

    车子修了一周。好在，那些老头老太没后续的问题，宋同事的活儿也告一段落。我没有留下来。像走在一条路上，在其中的一个点停歇了一会，然后，拍拍身上的灰，擦一把额头上的汗，继续地往前走。

    那一年的人和事，还有自己洒下的汗珠，在我心头却是深深留下了。到今天，回过头去看，注定是我成长路上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