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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0月11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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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光潋滟稻花香

    □ 苟文华

    我和父亲一起,顶着烈日,在热浪滚滚的稻田里拔除稗草。

    大暑时节,稻子陆续抽穗。

    刚抽出来的稻穗呈现一种浅绿色,嫩嫩的,稀稀疏疏,在深绿的稻叶夹持中,直直地往上冒。扁扁的稻皮一粒粒紧紧地贴成窄窄的一束,干瘪而消瘦,像饥肠辘辘的初生儿,等待母乳的哺育。

    弯腰站在齐膝深的泥水里,阳光从高空辐射下来,穿透稻叶的间隙,洒落在稻田的水上,水光潋滟,迷迷离离,绚丽而耀眼。柔韧的稻叶滑过胳膊,扁扁的稻穗在脸上摩擦,浑身酥酥的,像是被一双双温暖的酥手轻柔地抚摸着。

    我一边拔草,一边近距离仔细地观察身边的水稻。

    原来,水稻也是美丽的庄稼。

    初夏,我们将一株一株嫩嫩的稻秧插入泥水中,一行一行细瘦的稻秧,像画在明净水面的一条条细小绿线,根本无法遮挡住碧波荡漾的水流。几个月的高温光照,分蘖、成长。当初的一株株单薄瘦弱的稻苗,现在分蘖成一撮撮又高又壮的碧绿稻草,将稻行的空间全部充满。在每株稻草的中央,抽芽出一枝嫩绿的稻穗。曾经的丑小鸭,现在长成了小家碧玉般的俊美淑女,亭亭玉立,一丛丛,一行行,整齐而茁壮地排列在稻田,恭迎如仪。那线条,那身段,那饱含青春汁液的旺盛长相,窈窕、舒展、俊朗、蓬勃。

    抽穗,扬花,灌浆。在我们的精心莳弄和管护中,稻穗逐渐饱满。到深秋时节,金黄的稻谷就会等待我们的收获。

    忽然,我看见了稻穗上细碎的稻花。

    吃了多年大米,也在稻田里穿梭了无数回,但从来没有注意过稻花的样子。稻子年年扬花,而我竟然没有正眼看过一回。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停下手里的活路,仔仔细细地端详。

    稻花,说是花,其实根本就不像是花。那么细小,细小得几乎可以忽略;那么羸弱,弱得稍微一触碰就会掉落;那么素洁,淡淡的一色白。但,就是那么一点点细小的白色,一点一点,轻轻地挂在嫩绿的稻穗上,犹如点睛之笔,让水稻和稻田顿时生动而靓丽起来。

    炙热的阳光洒在稻田里,洒在稻穗上。迎着光细看,空气中悬浮着稀疏的花粉,像尘埃一样,随着微微的热风,轻轻地游弋。一股淡淡的清香,幽幽的飘忽着,若有若无。绚烂的阳光,碧绿的稻叶,嫩绿的稻穗,细碎的白色稻花,和着清幽的稻花暗香,在水光潋滟中氤氲、弥散。

    这么细碎的白色稻花,却孕育出那么饱满洁白的精致大米。

    回想起来,庄稼的花都是那么的细碎,颜色都是那么的朴素单纯。小麦、玉米、稻子、谷子、高粱……庄稼的美,总是那么单纯和朴素。

    “爹爹,你说,稻花是啥颜色?”

    正在隔行拔草的父亲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

    父亲一生务农稼,对庄稼的呵护和热爱,不亚于对待子女。他成天忙忙碌碌,地里的活路一个接着一个。可能是司空见惯,稻花的颜色看过去也就忘记了。也可能,他压根就没有在意过。

    这也不能完全怪父亲的疏忽大意。那么细碎的花,那么清淡的颜色,谁会去注意一朵细碎的稻花呢?

    “庄稼是吃的,不是让人看的。”父亲喃喃地说。

    是的,种庄稼是为了吃,而不是为了看。

    庄稼和庄稼人一样,太朴素,太平常,太不引人注意了。庄稼人只在乎庄稼的收种和成长,只在乎它的结果。我们吃的是庄稼的果实,而不是庄稼的花。就跟父亲的一生劳作一样,今天他在溽热的稻田里薅秧,双脚踩在唏哩呼噜的泥水里,头晒在光天化日之下,满头的汗水,满脸的泥水,腰弯得像一张弓,可是有谁看见和知道呢?又有谁关注他呢?

    长时间地躬身拔草,父亲累得两眼眩晕。他实在太疲惫了,需要休息,以恢复体力。他慢慢地站直身子,用袖子擦完脸上的汗水,缓慢地举起两只胳膊,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他的瘦弱的身体被高高的稻草簇拥着,像一丛碧绿的水稻一样,融入寥廓的水光潋滟的稻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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