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鲍安顺

    生性爱菊，那菊香在鼻尖，在心间，也弥漫在我的睡梦里。

    秋燥时，身心倍受折磨，眼睛红肿，满脸干燥得火辣辣的疼。这个时候，我就想起家乡半山坡上盛开的野菊花，那些野菊花漫山遍野，清香四溢，弥漫超尘脱俗的雅香，让人魂牵梦萦。有一次，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渴望与激动，匆匆赶回故乡，站在秋风瑟瑟之中，放眼看着眼前的菊花海洋，我突然就想到了元人马祖常的《菊枕》诗：“东蓠采采数枝霜，包裹西风入梦凉。半夜归心三径远，一囊秋色四屏香。”我想，看着菊花闻香，只能是暂时的，而把菊花做成枕头，就可以夜夜枕着菊香入眠，像古人一样在半夜醒来时，闻着床帐内的幽香气息，会更加的睡意懵懂。

    我曾看过一则广告：“2斤纯野菊花填充的枕头，改善睡眠，防三高”。那野菊花做枕头，竟然有如此妙用，对我这个三高患者就更有吸引力了。于是，我查阅资料后才知道，《本草纲目》早就有“菊花作枕明目”之说。事实上，菊花枕的功效非常之多，不只是降压明目作用，还对葡萄球菌、链球菌、痢疾杆菌、流感病毒及皮肤真菌均有抑制作用。据说，常枕菊花枕的人，会感到神清气爽，精神饱满。

    古人早就睡菊花枕之说。雍正皇帝勤政，伤眼伤神伤颈椎，所以常枕着菊香枕入眠，他还下旨将珍稀的城头菊列为专供朝廷的贡品，禁止民间采摘。其花朵由专人摘收，然后送到皇宫制成菊花枕，不仅让皇帝享用，还让后妃们共享。传说陆游之所以高寿，也是因为自他幼就有睡菊花枕的习惯。他曾赋诗：“采得黄花作枕囊，曲屏深幌闷幽香。”可以想象，诗人枕着菊枕入睡，半夜醒来，会发现床帐之内幽香弥漫，顿感神清气爽。初唐时，孙思邈在《备急千金方》中记载：“常以九月九日取菊花作枕袋，枕头，良。”可见，菊花枕竟有着长达一千多年的历史。

    记得我中考时，学习紧张，整天无精打采的，夜晚常失眠。母亲听一位老中医说，医治我病情的偏方，就是采些野菊花，晾晒干后，加些丹皮粉、绿豆皮、黑豆皮，装入枕套中做成菊花枕。说也奇怪，自从我枕着菊花枕后，睡眠很快恢复正常，成绩也迅速提高。后来，我自己也年年做菊花枕，我把采回的野菊花拿到砖窑厂，或者铁匠铺烘烤成干菊花后，装入枕芯，就做成了菊花枕头。我捧着、闻着，内心有说不出的兴奋与满足。有一年我去北方，那里的人也做菊花枕，他们把菊花倒在炕上，不停地在灶下填火烧炕，把菊花煨干后，用手织土布和棉线缝成枕套，把干菊花装进枕套后就做成菊花枕。我就曾经睡在那枕头上，夜晚醒来，菊香四溢，伴有土布的布香味，就连我的头发，也似乎沾染了幽香。在那若有若无的幽香里，我又在若明若暗的感觉里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