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海霞

    小时候，立冬这天，外婆会顺应节气，提前将厚棉衣做好，立冬这天让我们穿上，保暖避寒。

    立冬后，北方进入了农闲季节，农村会开办冬季性的学校，让社员们“冬学”。外公是老师，他冬天会利用业余时间给社员们上课，帮社员扫盲识字。后来，外公也把“冬学”的风气带到了家中，每年立冬这天，外公便会给家里的孩子每人买一本书。外公说，冬天外面寒冷，地里活儿也没有了，人闲了下来，就得读点儿闲书。穿得暖暖的，待在屋子里，守着火炉，静心看一本书，看完书，再吃一顿热腾腾的饭菜，精神食粮慰心，物质食粮暖胃，这个冬天便可收获满满。

    外公给我们买的书都是课外读物，外公说，人需要博览群书，什么样的书也看一点，课本上的知识在学校里学就行，放了学可以看一些课本之外的书。有了外公的资助和支持，我们兄妹可以光明正大地看课外书了，从《红楼梦》，到金庸、古龙的武侠小说，再到三毛、席慕蓉的作品，我读小学时已经都粗读过了。

    谚语“立冬补冬，补嘴空”，立冬这天，除了有闲书，味蕾也可以得到实实在在的犒劳。我们这里立冬要吃饺子，饺子是来源于“交子之时”的说法，立冬是秋冬季节之交，故“交”子之时的饺子不能不吃。

    我们家一般包素馅饺子的时候多，那个年代家家都不富裕，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肉馅饺子。立冬这天一早，母亲去肉铺割了肉，肥的部分割下来炼油，瘦的部分用来包饺子。那时吃顿肉馅儿饺子，像捡到金元宝一样高兴。

    有一年，二哥生病，家里的积蓄都花完了，立冬这天没钱买肉。外公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我们兄妹都眼巴巴地盼着外公给我们割点肉来，好让母亲包饺子。外公来是来了，但没有买肉，照旧给我们买了课外书，不同的是，这次外公还给母亲买了一本养鸡知识的书，让母亲也“冬学”一下。

    第二年开春，母亲利用“冬学”学的养鸡知识，开了我们村第一家养鸡场。母亲科学喂养，把养鸡场经营得红红火火，我们家的日子也越过越好。

    外公是离休干部，退休金也高，但他立冬这天只舍得花钱给我们买书。小时候我不明白，长大后，才理解了外公的良苦用心。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在外公看来，读书，才是立冬最暖的打开方式。立冬开启“冬学”，也成为我们家的家风，一代一代传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