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谣
马车再次停在落玉坊前,我的心境却大不相同,这次我是以园子主人的身份跨入落玉坊。
早晨刚知道慎行的安排时,我甚至怀疑过慎行是否在故意戏弄我,可从他一成不变的神色中,我看不出任何恶意。
九爷看我一直盯着慎行,笑道:“你放心去吧!这事是老吴向慎行提议的,他肯定知会过红姑,不会为难你。”又对慎行道:“老吴这几年,泥鳅功是练得越发好了。”
我这边还在想早晨的事情,吴爷的随从已快步上前拍了门。门立即打开,红姑盛装打扮,笑颜如花,向吴爷和我行礼。
红姑领着我先去了日常生活起居的后园:“我把离我最近的院子收拾整理好了,你偶尔赶不回石府时也有个歇息的地方,回头看着缺什么,你再告诉我。”我点头称谢。
我们进了屋子后,红姑指着几案上一堆竹简:“园子去年的账都在这里了。”我问:“双双姐可是已经走了?”
红姑叹了口气,坐到榻上:“走了,不但她走了,和她要好的玲珑也随她走了。小玉,你肩上的担子不轻呀!说实话,你是舫主安排来的人,我也算找到一棵大树靠了。”
我现在才品出几分早晨九爷说老吴是泥鳅的意思来,敢情我不但替他化解了一个难题,还要替他收拾烂摊子,或者他是想拖慎行他们也掉进泥塘?九爷对歌舞坊的生意颇有些任其自生自灭的意思,老吴想利用我扭转歌舞坊生意一路下滑的局面,肯定不是认为我个小姑娘有什么能力,看重的是我和九爷的关系。
只怕结果让他失望,九爷摆明了把这当一场游戏,由着我玩而已。不过,我和老吴的最终目的倒是相同,都是想让石舫转好,可以彼此“利用”。
我回到竹馆时,埋着头蹑手蹑脚地溜进了自己屋子,点灯在铜镜中又仔细看了看。好丑!难怪石伯见到我,眼睛都眯得只剩下一条缝。
听到小风来送饭,往日闻到饭香就赶着上前的我此时仍跪坐在榻上。
“玉姐姐,你吃饭不吃饭?九爷可等着呢!”小风在门外低叫。
我皱着眉头:“你帮我随便送点儿吃的东西过来,我有些不舒服,想一个人在屋子里吃。”
小风问:“你病了吗?让九爷给你看一下吧!我爷爷的病就是九爷看好的。”
我忙道:“没有,没有,不是大毛病,休息一下就好。”心里有些惊讶,九爷居然还懂医术。
用过晚饭,我正琢磨着究竟怎么经营园子,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我心里还在细细推敲,随口道:“进来。”话说完立即觉得不对,忙四处找东西想裹在头上,一时却不可得,而九爷已经转着轮椅进来。我赶紧双手捂着耳朵,动作太急,不小心扯动了丝线,疼得我直吸气。
“哪里不舒服?是衣服穿少了冻着了吗?”九爷看着我问。我摇摇头,他盯了我会儿,忽然笑起来:“红姑给你穿了耳洞?”我瘪着嘴点点头。
他笑说:“把手拿下来。红姑没有和你说,少则十日,多则二十日,都不能用手碰吗?否则会化脓,那就麻烦了。”
我想着红姑说化脓后就要把丝线取掉,等耳朵完全长好后再穿一次。再顾不上美与不美的问题,忙把手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