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九爷离开时,九爷还一切正常,回来时却人事不知,天照倒还罢了,石伯却明显不快起来,几次看着我想说话,都被天照硬是用眼神求了回去。
因为怕九爷想喝水或有其他要求,所以人一直守在榻侧。九爷睡得不太安稳,似乎梦里也在担心着什么,眉头时不时会皱一下,脸上也常有痛苦掠过。我俯在他枕旁,轻声地哼着一首牧歌。九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人睡得安稳起来。
感觉有手轻抚着我的脸颊,立即清醒过来。不知道何时迷糊了过去,头正好侧靠在榻上,此时九爷侧身而睡,恰与我脸脸相对,彼此呼吸可闻。
他笑看着我道:“把你先前唱的歌再给我唱一遍。”
歌声完了很久,两人都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
他的声音轻到几乎没有:“我真想永远不醒来,你就能留在这里陪我,可你会焦急和伤心。”
我刚才唱歌时忍着的泪水突然就涌了出来,忙跳下榻,背着身子,把眼泪抹去:“你好好养身子,我有空时再来看你。”我不敢回头,飞一般地跑出了屋子。
悄悄溜进去病的屋子,偷偷瞅了一眼,竟然没有婢女守着,只他一个人睡在榻上。心中又是纳闷又是气,陈叔这个老糊涂,怎么如此不上心?
走到榻旁,俯身去探看他,没想到他猛地睁开眼睛,我被吓得失声惊呼,叫声刚出口,他已经把我拽进怀中,搂了个严严实实。我笑着敲他胸口:“竟然敢吓唬我!难怪婢女一个都不见呢!”
他却没有笑,很认真地说:“我一直在等你。如果你天亮时还不回来,我就打算直接去抢人了。”
我哼了一声:“强盗!”困意上来,我掩着嘴打了一个哈欠,他忙道:“赶紧睡吧!”我“嗯”了一声,暂且抛开一切,安心地睡去。
醒来时已经是晚饭时分,去病却未在府中。陈叔说他去了宫中,打发人带话回来恐怕一时回不来,让我自己一个人吃晚饭。我想着当时出门急匆匆的,没有给红姑说一声,所以决定先回一趟家。
刚进门,红姑就迎了上来:“石天照派人来请你去一趟石府。”我犹豫着没有动,红姑又道:“来的人说请你务必去一趟,好像是九爷的身体不太好。”
刚到石府门口,就看到天照坐在马车上等我:“让我好等!九爷人在城外的青园,我接你过去。九爷的身子内寒气本就偏重,此次外因加内因病势十分重。他为了让你放心,特意强撑着做了个样子,你刚走不久,他人就陷入昏迷,张太医来后,命我们特意把九爷移到青园。”
我心内大恸,他可不可以少自以为是地为我考虑,多为自己考虑几分?若身子真有什么事情,他让我何以自处?又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自己幸福?
九爷依旧昏睡未醒,额头滚烫,细密的汗珠不停渗出。他烧得如此厉害,却依旧会时不时叫一声“玉儿”。他每叫一声,我就立即应道:“我在。”他眉宇间的痛苦仿似消散了一些,有时唇边竟会有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