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明宇

    马齿苋的叶子是马齿状，生命力极强。记得小时候，父亲在田里锄地，我跟在身后把马齿苋拣出来，扔到远处的路沟里。父亲说，马齿苋是晒不死的植物，在烈日下被晒得发蔫了，枯萎了，遇到雨水还会复活。

    家乡村北是老河洼，盐碱地，苗儿稀稀疏疏，马齿苋和苦苦菜却长得青青翠翠。田里的马齿苋如果不及时除掉，一旦结了籽，来年就是一大片，与禾苗争夺养分，影响庄稼生长。而马齿苋又是如何也铲除不绝的，所以我们都讨厌马齿苋。

    奶奶却喜欢吃马齿苋，说这是大自然的馈赠呢。每年春天，乍暖还寒，北方的原野依然枯黄，在枯草深处，已经有稚嫩的绿色，绿得让人心生怜爱。这就是荠菜和马齿苋，犹如出生的婴儿，探出小脑袋，打量着这个世界。奶奶挎着篮子去老河洼，很快就装满了篮子。奶奶把鲜嫩嫩的马齿苋带回家，不喂猪，也不喂羊，而是留着自己吃。奶奶把马齿苋择干净，用水冲洗，再放进滚烫的沸水中焯一下，马齿苋变得软软的，却不失青翠。把马齿苋沥干，拌上蒜泥，浇上麻油，就变成了一道美食。

    我第一次品尝马齿苋，真的没想到马齿苋还能吃，并且吃到嘴里滑腻腻的，清爽可口，一点儿也不苦，一点儿也不涩，那种新鲜的味道让我联想到泥土和空气，联想到老河洼。除了凉拌，马齿苋还可以做馅儿，包饺子，别有一番风味。

    马齿苋性寒，润肠，利尿，虽好吃，但是不能多吃。那年我连吃了三顿，第二天就闹肚子。如今，大鱼大肉吃腻了，偶尔吃一次马齿苋，有利于排毒和减肥。

    我生活在古城，每次回老家，从老河洼带一包土，背土上楼，久而久之，在城里的楼顶上建了一个四平米的小菜园。不需要播种，一场雨后，土层里会冒出一层绿色的马齿苋。我欣喜地望着这些绿色的生命，在远离老河洼百里之外，像是遇到了血脉相同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