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鲍安顺

    秋天田畴上，一群牧童聚在一起，身边放牧的几只老牛，啃食着收割后的一行行稻茬。远处，高大枫树飞红流霞，山梁一片金色，呈现出秋意辉煌的时光。

    那是四十多年前的往事了，记得邻居阿华，当年与我一样只有七岁，可是他比我老练，提着家里的鸽子笼，带着我一群牧童去放牧、放鸽子。我们太兴奋了，有人骑在黄牛背上，有人站在青草地上，大家都眼睛盯着天空几对形影不离飞翔着的鸽子——它们自由盘旋，上下翻飞，落在树荫间忽隐忽现，从隐藏的草丛间呼啦啦腾空而起，让我们鼓起掌声而且欢呼雀跃。几头黄牛，受到我们的感染，它们也兴奋地抬头朝着天空昂昂叫唤，似乎也在为高飞的鸽子而欢呼。黄昏时分，阿华在鸽笼旁撒些豆谷，鸽子落下来觅食后，有的鸽子进笼归巢，可是有的鸽子却意犹未尽地突然叫唤着腾空而起，这时的阿华也迅速地腾空而起，双手极快地抓获了两只鸽子，他的那种出人意料的捕鸽本领，让我们在场的牧童们又一阵兴奋地欢呼雀跃。

    多年后看一次菊花展，五彩缤纷的菊花中有一丛形态逼真的菊花，像一群牧童戏闹图，还有几头闲散的老牛伴在左右……此情此景，让我想起故乡浅水湾畔的牧童往事，想起我曾经玩耍着追赶牛儿、吹起激越的笛声。突然有人大声吟诵：“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站在菊花旁吟诗的是位老人，他对我说，菊花逗人的趣味让他想起童年放牧，往事悠悠，真是感慨万千呀！

    参观过张广先生的国画作品，他的画风浑厚奔放中，牛浮于水，牧童棋弈，生趣盎然的景象中体现出一种悠然古朴的生态美。也看过李可染先生的牧童秋趣图，让人神迷意牵。他的画笔中有浓烈的齐派痕迹，寥寥数笔便画出牧童斗蟋蟀时全神贯注的童趣之态，还有老牛微微侧头在桩前打盹的情景，描绘得活灵活现，展示出乡村生活的丰富意趣，如缕缕温馨的气息感染了我的心灵。李可染的牧童秋趣，画出了水牛的质感、动感，让我看见牛角，以及牧童的衣纹线条，在笔法古拙中显出极强的力度，遒劲老辣之风在信手挥洒之间，笔笔妙趣横生，处处精彩绝伦。

    曾经记得一位小女孩割草暮归时，她背着筐、骑着牛，边走边看著书；记得我童年时，踩在牛背上采摘秋天的果实，牛的身旁有逗蟋蟀男娃，有荷锄挑着凤梨筐的漂亮少女轻盈地走过……一切都是秋意中的景象，那些生活情景，后来我看见在许多大画家笔下，变成了一幅幅精美的图画，显得那么遥远，又是那么亲近、逼真而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