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提秀莲

    假日与友人在城郊散步，看到绿篱旁一株小野菊，从步道的砖缝里挤出来，高举着细小而美丽的花盏，在阳光里展示她卑微的幸福。这勾起了我们入山赏菊的兴致，于是我们信步走向堡子山。

    堡子山位于城南二里处，为俯瞰城池之要地，因南宋吴曦曾在这里筑堡屯兵而得名。堡子山山峰多突兀且峰线多变化，远观像汹涌澎湃的海浪在瞬间凝固了一般，经历几场秋雨侵袭后，山色便在斑斓中清减下来。

    我们刚步入曲曲折折的山道，就与禾草的幽香撞了个满怀。不多时，就见山道两旁的灌木丛里、山崖上、杂草地上，一丛丛、一簇簇，浅蓝、淡紫、金黄、洁白的无名小野菊，任性妄为地绽放，那么不管不顾，仿佛根本不在乎即将到来的寒风冷雨。

    它们有的将枝蔓从山崖上散垂下来，让淡紫、金黄铺成花瀑，展示一季的芬芳；有的把枝蔓匍匐在地，让浅蓝、洁白在杂草丛中营造静美与灿烂；有的高不过盈尺，但相互交错承托，相互依存，努力将花盏顶出灌丛，顶出农人的篱笆，似要将清丽一直擎到天上去，真真应了苏轼那句——轻肌弱骨散幽葩，更将金蕊泛流霞。

    细观小野菊，无论是细细的茎杆、长卵形的叶子，还是细长的花瓣，都显得那么纤弱，可它们却已经承受了几场秋雨的洗礼，还这么明艳动人，那一抹馨香，直抵诗意和远方。

    友人戏说：“当今，人贵于权，物贵于金，我们一大早在山里寻菊、看菊，是不是贵于孤芳独处了？”我说：“你我都是卑微草民，平凡如这漫山遍野的菊花一般，但只要我们愿意，同样可以活出自身的绚烂。”

    如米小的苔花也学牡丹盛放，何况这冲天香阵的菊花呢？这些开在贫瘠的田埂上，开在干旱的山坡上，甚至开在石缝间与砖缝的小野菊，不正是我们这些历经人世风霜考验的中年人的写照吗？我们都曾渴望外界的认可，但到现在才知道，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

    漫步在菊花丛中，我觉得自己也成了一朵小野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