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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月20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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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炊烟暖

    □ 马从春

    常常地,会想起旧时的那些乡村炊烟。

    炊烟,烹制饭菜形成的烟气。小农时代,厨房为泥土制的大锅灶,胡乱拾掇些穰草、树枝、劈柴做燃料。做饭时,灶膛里火旺,烧得一片通红,那些或浓或淡的炊烟,就沿着黢黑的烟囱,丝丝缕缕飘出。

    炊烟,不同于地上的烟。地上的烟,燃烧,是为了毁灭,它们匍匐在大地上,毕毕剥剥地爆裂,见证物质能量的转换,一种物体变成另一种物体。炊烟在天空,没有声音,安静地随风飘荡,如梦似幻,恣意挥洒乡村诗意的舞蹈。

    炊烟也不同于狼烟。古时,烽火台上,狼烟四起,意味着军情紧急,有敌入侵,十万火急。炊烟,则是平民的烟火气,伴随着阵阵饭香味儿。累了,看到炊烟,离村庄近了,可以进去歇歇脚。饿了,看到炊烟,温饱即有了着落,心里就觉得妥帖,踏实。

    炊烟,是有着生命气息的。有炊烟的地方,就有人家。一个村庄的上空,数一数有多少根炊烟,就有多少户人家。儿时听祖母说过,从前饥馑的年代,即使家中一粒米不剩,也要起来开灶点火,升起炊烟。有炊烟,就有生命的动力,就有活着的希望。

    每一根炊烟,都各有各的脾气。铁蛋家的炊烟短粗,急促,仿佛一个干活累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汉子,呼噜声似炸雷。二丫家的炊烟,清淡而细长,扭动婀娜的腰肢随风而起,温柔缠绵。炊烟的形态,与燃料的属性有关,也与烧火人的脾性有关。炊烟是有灵性的,每一根炊烟,都代表着一个家庭的性格,他们骨子里的精气神。

    周日的中午,我躺在高高的稻草堆上,看村里的炊烟。我能从各家炊烟的色泽气味和粗细长短,猜测出谁家烧的什么干草,哪家的灶下谁在添柴禾,甚至锅里的米饭熟了没有,以及做的什么菜。这并不是什么绝活,炊烟从厨房里蹿入房顶,进入眼睛,钻进鼻子,它会悄悄告诉你一切秘密。

    房顶的炊烟,是乡村上空的野孩子。它们从各家出来,一路相遇,嘻嘻哈哈追逐打闹,有时候还会头破血流。我家的炊烟纤细孱弱,经常被隔壁黑牛家的炊烟欺负,两股炊烟扭打在一起,总是我家的先散去,留下他家的,继续在那里蛮横盘旋耀武扬威。

    我知道,原因不是他家在上风口,也不是因为他爸是村长,而是我家的贫困。那两间破草屋上空的炊烟,虽不曾停歇,却和我一样,营养不良而瘦弱不堪。很多年后,走出村庄的我,已经壮硕如牛,却始终走不出那股清贫辛酸,飘荡着委屈泪水的故乡炊烟。

    向晚炊烟,是村庄的眼睛。它像一个摄像头,从黄昏里打开,在村庄的上空,默默守候着周围的一切。地里干活的农人,见到炊烟,收了工,荷锄而归,准备一家人围坐吃饭;放学后在野外疯玩的孩子,猛然一抬头,瞥见自家的炊烟,便不敢久留;鸡鸭、牛羊,散放在野地里,见炊烟升起,也撒欢似的跑回自家的院舍。

    一个人的一生,就是炊烟的一生。炊烟,从柴火中走来,历经火热的灶膛,把自己磨砺成熟,分解出光和热。一个人,读书行路,走南闯北,历练人生,捧出属于自己的一份精彩。

    炊烟起,时光深处的温暖意象。冬日,漫天大雪,但只要见到炊烟,便心生欢喜。烟囱的周围是没有积雪的,骄傲的雪花,也惧怕它。一缕炊烟,融化一切寒冷,让远在天涯的游子,循着它的鼻息,找到那条熟悉的回家之路。

    在炊烟面前,我们都是孩子,所有人都是孩子。回不去的时光里,它依然温暖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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