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恩睿

    今年5月初，我回老家东方看望父亲。一进家门口，就看到柱子与天花板的衔接处有一个燕窝，小燕子在里面叽叽喳喳地叫着，大燕子嘴里衔着食物滑溜地飞回窝边。我停下来，饶有趣味地盯着燕窝看起来。

    我了解父亲。从记事起，就知道父亲爱护燕子，把燕子当作吉祥鸟善待。

    上世纪六十年代，在我的童年时期，我们家住的是一间低矮、老旧的瓦房。每年春天，燕子都会飞来家里，在房屋木门上边的两个门角处筑窝。父亲每每看见燕子来了，便高兴得不得了。小时候顽皮，父亲便叮嘱我不得赶吓燕子，更不得破坏燕窝，要让燕子在家里安心安家。

    有一年，燕子竟然直接在横梁上筑窝了，杂草、羽毛、粪便、小泥块随之而来。那天进屋，我一不留神就踩到了燕子粪便，并立即闻到了异味，于是便恼火地找来木条，将燕子完成一半工程的燕窝捅掉了。父亲回来，没有看见在建的燕窝，问清缘由后，拿起小木条就往我身上一顿猛抽。父亲说，燕子是远方的客人，是吉祥的使者，是农家尊贵的朋友，燕子飞到家里来，大家都应善待它。

    或许燕子有灵性，感觉到了父亲的热情和善良，也可能感觉到那个顽皮小孩因过失而心里的不安，于是，燕子又继续在横梁上重新筑窝了。它们衔着泥草，飞来飞去，争分夺秒，忙忙碌碌，很快就筑起了一个碗型窝。从那时起，我便不再计较那些“建筑垃圾”，并主动及时地将它们处理掉。

    在父亲的眼里，燕子是很完美的使者。燕子有着蓝黑色的羽背，乳白色的胸腹，羽色深浅分明；燕子还有着修长玲珑的身材，双翼单薄俊俏，分叉剪子尾就是一幅秀丽的风景……那飞在空中的姿势，时而斜绕，时而箭冲，矫健轻盈让人着迷；而掠过池塘时，紧贴水面作超低空飞行的技巧更是一抹经典。父亲说，不要单看燕子的外表，燕子让人敬佩之处在于对人类的友善，它们不食庄稼，以害虫为食。燕子早出晚归，除了筑巢，还喂养嗷嗷待哺的雏燕，它们是光明磊落的自食其力者。

    父亲今年93岁，当他看着家门口飞进飞出的燕子时，那布满皱纹的脸上也泛起了红润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