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5版:作品阳光岛

槐花还似昔年忙

□徐玉向

我总以为,槐花从来没有安静过,哪怕能闲下来一小会。

印象最深的,是家中东南角有一棵硕大的杨槐树。每年春天,一串串槐花仿佛一夜间从层层绿荫中钻了出来,一切无法遮掩。有的槐花独立一串挂在枝头,仿佛一位漫步人间不染纤尘的仙子。有的槐花三五串压着柔枝碧叶,乘着一阵轻风,似一帮顽皮的孩子踩在稻草垛上,喊着响亮的“一二三”,再齐齐弯腿发力,常常,那青枝绿叶与串串洁白,在明媚的春光下一起舞动起来。再霸气一点的槐花,数串一起揪着一根枝条,从大片的树冠上吊晃开来。那几片寻常不过的树叶,在这丛计白当黑的独特艺术家的运作下,在远望只模糊成了一整枝白花的拥裹下,更加疏旷,也愈发碧翠喜人。

杨槐花怒放之时,蜜蜂早已紧盯着不放。几只蜜蜂嗡嗡地转来转去,一朵接着一朵尽情吮吸,没有放过一个机会。每一朵被这些小家伙光顾的花,微微颤动着,欲迎还拒。待它们飞走时,整颗花似长长舒了一口气,悠然地摆动一下,似在回味,又似庆幸得了某种解脱。

院子里的鸡,似乎也想尝尝杨槐花的鲜味。张开翅膀,轻轻跃上树杈,或是就着矮墙头,也有飞上屋顶的,对着摆来摆去的花一顿乱啄。不久,它们对这些素食很快失去兴趣,更多的时候,它们会在枝叶间寻找另一种美食。

洋剌子是最让小孩们担心的物件。努力攀上树杈,一边摘杨槐花,一边往嘴里塞。常常因为刹那间的忘怀,树枝及整棵树都会跟着上下摆动,这就侵犯到洋剌子的地盘。那家伙不言不语,张开全身毛孔,冷冷给你来一下,皮肤所触,先是一阵刺痛,揉搓间就鼓起一个包。

为了满足小小的口腹欲望,只好用长竹竿绑了钩子采摘。钩住一枝,就会掠尽整片的杨槐花。也只有在树顶最高处,或是人手伸不到的地方,才会保留一些。房前屋后的杨槐花,几乎都逃不过这个命运。即使这样,一波采完,不久就有一波补上。

出了村庄,山野、田地、天地间仍有大片大片的杨槐花,生生不息,年年如是。